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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美和 YANAGI Miwa 访谈

*此文章发表在《当代艺术与投资》杂志2007年10月刊上

Q: 您的很多作品中都蕴涵着对女性问题的阐释,您是怎么看待年华老去这个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事实的?尤其是女性。

A: 对于女性问题,我不仅仅是关心和感兴趣。我是以研究的态度来对待的。在我的几个系列作品中,我也一直在探讨这些问题。老化,年老,这些自然规律能够影射出人们的内心世界。我自己也在这些过程中改变对于女性的看法,和艺术创作方式。在拍摄‘elevator girl (电梯女郎)这个作品时,我所做的是拍摄一个女性团队。大家都是很年轻的女性,被我像人偶一样摆设和排列好后,进行主题拍摄。但是到了‘grandmother(祖母)’这个系列,我选择了个体人像拍摄的手法。每一个‘祖母’其实都是在自己年龄的基础上,想像自己50年之后的生活状态。我是由每个人的思想意志出发,而纪录他们未来的一刻。

Q: 我觉得很有意思,你仿佛在走一个逆向思维。大体上人们用相机纪录生命中最美的一刻,那就是青春。而你的作品中却恰恰相反。请您更具体一点介绍拍摄‘祖母’这个系列的想法和创作中的心得。

A:‘祖母’这个作品其实是在探讨女性的成长和内心的变化。同时是每个女性个体内心的变化进行研究。‘祖母’系列作品已经有3年了。在模特的选择上,至今最小的只有12岁,最大的是45岁。在与这些模特的交流中,我逐渐了解他们,并进行跟踪拍摄。拍摄照片之前,与每个人的采访是必须的。年龄小的孩子非常具有想像力,他们想法疯狂,比如这张疯狂的‘朋克’祖母和她的年轻男友骑着摩托兜风。但是他们往往对自己的想法不够执着,他们频繁的改变对年老时的自己的设想,因此很难进行跟踪拍摄。年龄大一些的女性,你更能够从他们的眼神中捕捉到东西, 也很容易沟通。他们想像中的老年更安静和平和。这也许是因为年华老去对她们来说不再是个遥远的未来。在他们的内心,深埋着复杂的思绪,如矛盾的接受或抗拒,无力的坚持或放弃等等。

Q: 作为女性艺术家,作品与您的关系又是怎样的,作品是怎样展现您自身的?

A: 对我来说作为女性我有自己的立场。当然,我的作品多多少少都反映了我自身的内心变化。我觉得我有一种能够同情和理解女性的心。我也曾想过做一个‘grandfather (祖父)’ 系列。我也曾采访过男性,但最终发现我始终理解他们,无法在作品中把他们表达的淋漓尽致。最终我选择了放弃。

Q: 对于年华老去,在您内心有恐惧吗?

A: 我觉得现在的我是以一种面对现实的态度来看待这个问题的。老去当然是一个很负面的东西。我所拍摄的‘祖母’ 中有很多即使面容苍老但却富有朝气。当然,不可能每个‘祖母’都能这么健康,这也许暗含着一种幻想在里头吧!女性的幻想。

Q: 怎么看作品对于社会的意义?作为艺术家的责任感是什么?

A: 当然有。比如说女权主义曾在70和80年代的日本蓬勃一时。但现在诸多的女性问题仍未很好的解决。女权主义运动也举步艰难。如果我的艺术能在社会中起到推动女性进步的作用,就非常好。

Q: 您介意被称为‘女权主义’艺术家吗?因为在西方很多女艺术家都开始回避这样的称呼,怕他们的艺术被局限在这一范围内。

A: 我完全不介意。更何况我也在积极参加美国的一些女权主义艺术家的展览。但是,我认为并不应该把女权艺术家作为一种形式局限起来。不是因为我在做
女权主义的工作我的作品就只赋予一个意义。我觉得艺术作品可以被品尝出不同味道,就像品尝美食一样。

Q: 作为艺术家,你把自己工作和生活的中心放在日本的意义是什么?

A: 其实,在任何地方都是差不多的。但是日本的作家更具有挑战性。首先,因为艺术市场在日本还很小,日本不象法国,人人都对艺术略知一二。就连我的父母到现在也不能真正了解我在做什么。这样的环境使日本的艺术家更赋有挑战性,想要征服别人的心里吧!

Q: 最早您的作品被森村泰昌发现,并在德国展出。和您的作品一同被展出的作家还有Nobuyoshi Araki和Jeff wall 等知名的艺术家。这次展览对您的影响是什么?在当时您的感受是什么?

A: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次在法兰克福的展览,是我人生的重要一步。 但是在海外参加了更多的展览,甚至在美国居住了一段时间后,我并没有觉得这种状态对我是最好的。 第一次在欧洲的展览经历给了我很多文化冲击。可以肯定的是我的作品变得更强烈了,但是具体是好是坏还应另当别论。

Q: 您谈到了文化冲击,具体指什么呢?

A: 比如初来乍到一个新的国度,就被媒体重重包围。并且提出尖锐和深入的问题。同时还有语言的壁垒等一系列的很实际的问题。

Q: 您一直受到西方哲学思想的影响,作品中也蕴涵着女权主义的思想。您有受到这样的文化冲击吗?

A: 文化冲击的确有很多种。这也使我的作品变的更深入和强烈。但是我反而不能专心创作了。回到日本,我就能够思考更多问题,使作品更深入的探讨这些问题。

Q: 我觉的您的作品和语言,符号学都息息相关。日语是一个很含蓄的语言同时有很多间接表达的方式。 是语言在您作品的表达方式上有很大的影响吗?

A: 我觉得语言对人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是小说的话,可能能够通过一个好的翻译把它传达给不同语言文化的人。但是视觉艺术本身就是很抽象的,所以很难表达。很多人都是从大学或者毕业之后才开始做当代艺术的。他们所接受的成年之后的西方艺术教育是在这个成人的系统之上附加的一种教育。在这个人的身上形成了一个复合体。 但是还是有一些基本的东西是改变不了了。

Q: 对于您来说永远改变不了的东西是什么呢?

A: 我想是我的感觉吧!是来自人身体本能的东西。

艺术家: 柳 美和 YANAGI Miwa
采访: 李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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